2017-08-23 楠竹《品宋斋前贤词作研习》主题：姜白石【暗香】词另解

高天流云

             2017-08-23 楠竹《品宋斋前贤词作研习》主题：姜白石【暗香】词另解


    今晚我想分享一些我自己填词的心得、经验。没有现成的讲义资料，用自己的话略说一下。我们说，我们填词到现在基本都是熟练工了，那么如何把词填好，更加的精益求精，就需要我们有一点匠心，特别是一些细节处的处理，需要仔细把握。

    我们说，词至南宋始其深，我今天想和大家讨论下部分南宋词的声韵问题。南宋前小令大都传抄过多，大部分声韵已不可考，然而南渡以后的词人音乐家所创作的词牌，有其声韵方面的特殊性。

    诗词是声文并茂的文学，我们在注重文辞修饰、词意畅达之时，也要注意一下声韵问题。在南宋，按谱填词的音乐家以白石、清真、柳永为主。吴梅先生对白石词音律之深微独有会心，尝云：“三仄之中，入可作平，上界平、仄之间，去则独异，且其声由低而高，最宜缓唱。”

    我今天仅仅讨论倚4声的一部分，如何用好入声字。况周颐云：“入声字用得好，尤觉峭劲娟隽”，《词概》刘熙载云：“古人原词用入声韵，效其词者仍宜用入，馀则否”。就从 姜白石的暗香说起：

            《暗香》

    旧时月色，算几番照我，梅边吹笛。唤起玉人，不管清寒与攀摘。何逊而今渐老，都忘却、春风词笔。但怪得、竹外疏花，香冷入瑶席。

    江国，正寂寂，叹寄与路遥，夜雪初积。翠尊易泣，红萼无言耿相忆。长记曾携手处，千树压、西湖寒碧。又片片、吹尽也，几时见得。

    这首词大家很熟悉了，但是大家注意到没，这个词就入声字就用了23个。纵观白石词，这非偶然。我来和大家分析一下。

    上片：“旧时月色”，仄平仄仄，拗，“色”为入声韵脚；“算几番照我”，仄仄平仄仄，拗，此为一四句式，“算”是领字，用去声，“照我”用去上，声调搭配极美。“梅边吹笛”，平平平仄，准律句，“笛”叶入声韵。“唤起玉人”，仄仄仄平，拗；“不管清寒与攀摘”，仄仄平平仄平仄，也是个准律句，“摘”叶入韵。此种句式在近体诗中大量存在，如老杜“正是江南好风景”、东坡的“欲把西湖比西子”。“何逊而今渐老”，平仄平平仄仄，律句，其中“渐老”作去上结构。“都忘却、春风词笔”，平仄仄、平平平仄，准律句，此为三四句式，“忘”平仄两读，此处应读去声，“笔”叶入韵；“但怪得、竹外疏花”，仄仄仄、仄仄平平，拗，三四句式，“但”为领字，用去声；“香冷入瑶席”，平仄仄平仄，拗，“席”叶入韵。这说起来有点琐碎，但是细细吟诵之时，于怒拗之声律中，亦颇能觉出吞吐抑扬、高下抗坠之美。

    下片：“江国”，平仄，律句，“国”叶入韵；“正寂寂”，仄仄仄，拗，“正”为领字，用去声；“寂”叶入韵；“叹寄与路遥”，仄仄仄仄平，拗，此为一四句式，“叹”乃领字，宜去声；“夜雪初积”，仄仄平仄，拗，“积”叶入韵；“翠尊易泣”，仄平仄仄，“泣”叶入韵；“红萼无言耿相忆”，平仄平平仄平仄，，准律句，“忆”叶入韵；“长记曾携手处”，平仄平平仄仄，律句；“千树压、西湖寒碧”，平仄仄、平平平仄，准律句，“碧”叶入韵。又片片、吹尽也”，仄仄仄、平仄仄，拗，“又”为领字，用去声；最后，“”几时见得”，仄平仄仄，四字为上平去入，四声俱备，看似拗折，实则和婉，非精于音律者，焉克臻此？

    上面【暗香】的字声分析，看着琐碎，我码字码。沈伯时云：“腔律岂必人人皆能按箫填谱，但看句中用去声字最为紧要。”咱们得注意，那些南宋音乐家们所谓的自度曲中，是有一定得音乐原理的，这区别于其他词。古人原词用入声韵，效其词者仍宜用入，又譬如张炎【暗香】词牌改成【红情】：

            《红情》

    无边香色。记涉江自采，锦机云密。剪剪红衣，学舞波心旧曾识。一见依然似语，流水远、几回空忆。看亭亭、倒影窥妆，玉润露痕湿。

    闲立。翠屏侧。爱向人弄芳，背酣斜日。料应太液。三十六宫土花碧。清兴凌风更爽，无数满汀洲如昔。泛片叶、烟浪里，卧横紫笛。

    玉田对白石心摹手追，此词格律虽稍异于白石，然大抵是将入声换为平声，是“以入代平”。其中“记”、“看”、“翠”、“爱”、“泛”悉遵白石用去，结拍“卧横紫笛”，亦四声兼备。大抵南宋知音梦窗、张炎等皆如此。我觉得知识我们拿来知晓一下，是否要探究词体文学本源，无所谓。我得意思，我们的作品，细节处需要慢慢注意起来。南宋词人刻意讲究四声或暗韵，为后人倚声开无数法门，我们了解一下他们词牌的特点和规律，对我们选择“特定”的词牌写作时也有点帮助。

    我觉得大家拿到一个词牌先分析下这个词牌的特点，所需要注意的地方，可能这样的课题是一种新的尝试，我和大家一起学习探讨。

    今天我就分享这么多，希望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，大家词填的精益求精，感谢大家的参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