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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级词班讲义：【河满子】词牌溯源
河满子，唐教坊曲，又名《何满子》。白乐天诗注云：开元中，沧州歌者姓名；元稹诗云：“便将何满为曲名，御府新题乐府纂”；《卢氏杂说》记载：唐文宗命宫人沈翘翘舞《河满子》词。故在教坊中属舞曲。
故国三千里，深宫二十年。
一声何满子，双泪落君前。
唐代张祜这首传唱千年的宫词《河满子》，写尽了宫女的哀怨凄楚，赢得了无数人的同情泪。
白乐天的注解中，“河”本作“何”，何满子系人名。唐朝开元年间，有沧州歌者名为何满子，因违法被判死刑。临刑前向唐玄宗进献一曲《河满子》来赎罪，虽玄宗酷爱音律，但竟未被打动，还是处了斩。于是白居易感慨万千，写下“世传满子是人名，临就刑时曲始成。一曲四词歌八迭，从头便是断肠声。”的诗句，后来又作为了词调名。诗中的“迭”也作“叠”，是歌曲的一种演唱曲式，重复一遍为一叠，八叠就是重复咏唱八遍。大家知道《阳关三叠》，也叫《渭城曲》，就是重复咏唱三遍，更有《梅花三弄》等，皆与此相类。
和白居易同时期的元稹也据此事写了一首《何满子歌》，其在诗注中却记载：天宝年间，来自西域的歌者何满子，在大唐深宫的梨园中生活了20年，勤学苦练，终成梨园中顶尖的歌者，而且色艺双全。后不知何故得罪朝中权贵，被判处死刑。临刑前，监斩官问她有什么要求。她说：别无他求，只想在告别人世之前唱一首歌。监斩官答应了她。临刑的何满子，此时涌起的不是对死亡的畏惧，而是极度的悲愤。其音如泉水过隙直入人心，催人肝肠，更令天昏地暗。歌罢，圣旨也到了。原来当悲歌起时，监斩太监见何满子色艺超群，杀了可惜，于是策马急奏唐玄宗，精通音律的唐明皇立即降旨赦免了她死罪。此后《何满子》成了悲歌的代名词。下面就是元稹这首《何满子歌》：
何满能歌声宛转，天宝年中世称罕；
婴刑系在囹圄间，下调哀音歌愤懑。
梨园子弟奏玄宗，一唱承恩羁网缓；
便将何满为曲名，御府亲题乐府纂。
元稹与白乐天交好，但两人记载此事却有如此出入，不知为何？或只是文人笔下偏爱传奇罢了。若真有其事，何满子被赦免的可能性应该最大，毕竟依着唐玄宗的爱好，有这样的音乐人才不可能不爱惜。
《乐府杂录》还有其他关于此事的说法：安史之乱后，灵武刺史李灵曜大摆宴席，一位姓骆的歌者唱《何满子》，大家一片叫好。其中有姓白的秀才说：我家有一个歌妓也会唱这首歌，只是音调不同。大家便要白秀才把歌妓请来。谁知这位歌妓一开口便“发声清越，非常音。”姓骆的歌者突然认出了这位歌妓，正是曾与他同在宫里梨园的弟子，还是老相好，于是一对有情人离乱后终于重逢。这也符合了王灼《碧鸡漫志》的记载，《何满子》词牌创自开元、天宝年间，是从宫中流传出来的。
何满子的故事堪为经典，令人感慨万千。但这里一个故事却真正让《何满子》成为了断肠音。
据沈括《梦溪笔谈》载：宫中有位孟才人，因擅长笙歌而受唐武帝宠幸。武帝病重时对她说：“我就快不行了，你有什么打算呢？”孟才人指着装笙的锦囊说：“到时候就让我用它来自缢吧。”武帝哀伤不已。孟才人说：“我来为皇上唱曲解忧。”于是她唱了一曲《何满子》，然后气绝倒下。太医检查后说：“切之尚有余脉，而肝肠俱碎矣。”断肠之音的典故即由是而来。
有人说以死相随或者并不是她的本意，但先皇已去，余下的岁月也只是空等头白，不活也罢。或许吧。但我们依然愿意相信她是纯粹为了爱情，否则就不会有这样凄美的绝唱去成就《何满子》千古不衰的经典。
以上几例传说，为【河满子】词牌的起源打上了悲剧的烙印，但五代、两宋将《何满子》作为词牌名，已没有了唐时的凄凉和悲怆，却多了一些风花雪月。
我们最后欣赏一首五代毛文锡的【河满子】：
寂寞芳菲暗度，岁华如箭堪惊。
缅想旧欢多少事，转添春思难平。
曲槛丝垂金柳，小窗弦断银筝。
深院空闻燕语，满园闲落花轻。
一片相思休不得，忍教长日愁生。
谁见夕阳孤梦，觉来无限伤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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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12-26 21:5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