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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7-9《前贤词作研习》【金缕曲】顾贞观 主讲：雪檐
今天为大家分享一首顾贞观的《金缕曲》：
季子平安否？便归来，平生万事，哪堪回首？行路悠悠谁慰藉，母老家贫子幼。记不起，从前杯酒，魑魅搏人应见惯，总输他，覆雨翻云手。冰与雪，周旋久。
泪痕莫滴牛衣透，数天涯，依然骨肉，几家能够。比似红颜多命薄，更不如今还有。只绝塞，苦寒难受。廿载包胥承一诺，盼乌头马角终相救。置此札，君怀袖。
这首是顾贞观寄吴兆骞两首《金缕曲》其一。作者介绍：顾贞观，字华峰，号梁汾，江苏无锡人。明崇祯十年生，清康熙十一年举人，擢秘书院典籍。曾馆纳兰相国家，与相国子性德交契，后归江南，读书终老，康熙五十三年卒。贞观工诗文，词名尤著，尝云：吾词独不落宋人圈，可信必传。词名弹指词，有单行刻本传世。
陈廷焯评此词云：“华峰贺新郎两阕，只如家常说话，而痛快淋漓，宛转反覆，两人心迹，一一如见，虽非正声，亦千秋绝调也。又曰：二词纯以性情结撰而成，悲之深，慰之至，丁宁告戒，无一字不从肺腑流出，可以泣鬼神矣。”
吴兆骞是顾贞观的好朋友。两人早年齐名诗坛，并称“二妙”。吴兆骞因为“江南科场案”的牵连被康熙皇帝外放宁古塔十七年，顾贞观当时在武英殿大学时明珠家中设馆，颇受明珠礼遇，也因此，与明珠之子纳兰性德结成深厚友谊。顾贞观为了让吴兆骞早日从囹圄中归来，恳求纳兰父子从中斡旋，并写下这首《金缕曲》，此为两首之其一。本人较为偏爱这首，因为这首较之第二首《金缕曲·我亦飘零久》感情更为真挚激昂，也是近代词坛颇为经典的调子。
这首词在形式上，属于“以词代书”，此种体裁既有词的神韵，又符合书信的特点，两者和谐统一于一体。这首词侧重写朋友的含冤流放，作者发誓要营救他。大凡书信体文字最显著的特征当推开头和结尾的格式。书信一般的开头，都是问候语开场，这首词的首句“季子平安否”，就是典型的书信体问候语，其神韵介乎“词”与“书”之间。“季子”两字并非泛泛语，既包含吴兆骞在家中为少子的排行，还包含了对他人品、学问的推崇，而对朋友的关怀之情，更溢于言表。二三句分明是愁苦之词，但在作者笔下，却又显得不乏豁达。如在再联系首句称他“季子”的潜台词，则又显出作者的愤愤不平之情。以下五句撷取“平生万事”中的两三片段，来概括“不堪回首”的往事。吴兆骞流放关外，冰天雪地中无人慰藉愁苦与孤独，而他还要承担起做父亲和当儿子的双重责任。这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迫，使他心力憔悴，对从前江南友人们诗酒欢会的往事，恍如隔世，几乎记不起来了。尽管吴兆骞对往事已经很淡漠，作者却对好友遭人暗算而流放关外一事耿耿于怀。在他看来，暗算者的鬼蜮伎俩原属于司空见惯，坏就坏在对暗算者反复无常的阴谋诡计估计不足。但由于吴兆骞当时还是罪人，作者在词里自然不变直斥其人，只能在“魑魅”“覆雨翻云”灯字里行间寄寓憎恨。
上片最后两句，其实是写恶劣的自然环境，意脉仍然是“不堪回首”的“平生万事”的延伸。“周旋”二字颇有挣扎搏斗之意，是吴兆骞流放塞外的真实写照。下片反用“牛衣对泣”的典故，鼓励吴兆骞不要因长期流放而过分悲观，劝慰之情溢于言表。以下四句便从乐观的方面来开导：尽管你远在塞外，却依然能同妻子儿女团聚，在与冰雪恶势力抗争之余能享天伦之乐，这实在是罕见的事了。接着词人又把吴兆骞与自己对比：我虽然未遭大难，但爱妻红颜薄命，撒手人寰，实在比不上你们患难夫妻白头到老。读到此，实在让人心酸至极，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境渗透进文字。然而，严峻的现实毕竟是抹之不去的。接着作者便笔锋一转，只写塞外的苦寒难受而不提其他，这样既满足了词的主题发展的需要，又使渐渐扬起的情绪不至于偏离了全词的基调。既然友人仍在困境之中，作者便以“申包胥”自许，他说兄弟啊，无论遇到再大再难的困境，我都发誓救出你。这种慷慨激昂的陈词，掷地有声，而且 顾贞观坚信自己一定能营救成功！结拍的“置此札，君怀袖”，看似平平，其实力透纸背。作者是在说，君子一言既出，驷马难追，更何况我这白纸黑字留在人间！这首词全篇皆为情语，却颇为耐人寻味，这不是因为作者在词坛的影响力而使读者附会，实在是感情力透纸背。这让活在现世的我，不禁羞愧起来，这个世界上还有想顾贞观这样的哥们吗？纳兰也唱和了这首，顾贞观劝慰吴兆骞，纳兰劝慰顾贞观，这三个哥们儿都是杠杠滴。
今天就分享到这哈，谢谢大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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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7-9 15:45
发表于 2014-9-26 14:25
